WeEk oF 1976 : 方向感

-1.影子

不看日曆
不看手錶
忘掉數字忘掉刻度
掉進一個純白色房間
像是公然汙辱時尚的嫌犯接受拷問
此刻我們面對面了
你多年來的抄襲
(或著多年來我抄襲你)
一起跌倒，感覺孤單
想和路燈聊天的日子
你在滾燙的柏油路面上
還想說些低級笑話
讓全世界覺得有趣
不再像個烤箱


-2,Party

起身的瞬間
隱約有種推演到邊境的感覺
像要解放些什麼
原來可以純粹是興趣使然
你的猛爆性炸裂
雖然措手不及但是可以理解
覺得可笑也覺得可愛
故作鎮靜
和這個夜毫不衝突
我們好像說了很多
也像什麼都沒說
總用些一般論的描述
閃閃躲躲
害怕有一天全部成真


-3.單純複雜

電話簿、通聯記錄、網際網路
那或許是個不錯的方法
估算成為現代人
需要的人頭數
如果離開了卻沒有人察覺
明明還在卻像極離開
順著下水道通往廢棄物的方向
撿起漂浮的垃圾袋
裝進靈魂
剛好合身


-4.台北遊記

「那裡有我青春的模樣」
太老派，應該像這樣
「在意識清醒之前我拿起背包重複一樣的盥洗流程，
但刻意留下刮除鬍渣想用來自我介紹凌亂的感覺，
然後想像陽光全面侵襲我會有一種逆光的英雄式出場，
配樂在途中壞軌工作人員一陣驚慌卻像排演好的沒有差錯，
如同沒有車禍癱瘓尖峰時刻的二十字路口，
資本主義和現代主義雜交後的所有進步都市都該長成台北的樣子，
那樣荒涼。」


-5.方向感

我常在想
道別來臨前的漫長夜晚
你是怎麼度過的呢
至少有那麼一點口渴吧
雨季已經結束
我還站在馬桶的制高點
想像造物者正製造雨
躺在安全地帶
刻意避開某些主題
以為廢話可以拯救地球
我不要熱門歌曲
熱門歌曲磨損該碎沒碎的心靈
希望這不會是一首熱門歌曲


-6.倒轉-聲音-時間

我不是一個詩人
只在每晚等待垃圾車的時候
在塑膠袋上塗塗寫寫
然後立刻回收
買不到救生設備
準備好讓潮流沖走
變成沉積岩
墊高傳統社會的正統
等待細胞一天天老去
還好有人會來取代我
一想到這裡
不再那麼感傷了


-7.我所忽視

恍惚的
有人搖晃光線
那些階梯上的酒精飲料
明明已經過了那麼久
卻更加尖銳
熟悉的人名和身影和說話的聲音
像過馬路一樣若無其事
就跨了過去
連忙拆橋，我要往反方向潛逃
先拋下什麼人就沒有被拋下的感覺
如果你開始厭倦
如果我還蹲在家門口


-8.顏色

對重複循環的背景加快速度
影像裡的人物就會倒帶放映
而成為另一部陌生情節
反過來猜測
誰先喜歡誰的次序
沒有任何幫助
靈魂的殼如果有了裂痕是一個不可逆轉的過程
視覺和聽覺一起崩壞了
記憶斷手斷腳
我感覺不到現實
現實散落一地


-9.雨棚下的燈泡

彷彿還在襁褓的幻覺
巨大而柔軟
願意就這樣雙手抱頭地老去
你輕輕嘆了口氣
抽象地適合著
煩惱的原型
雲朵不攜帶啟示地飄過
映在清澈水面
充當象徵
重要的除了開始的瞬間
還有結束的瞬間
和中間夾住的時空
和時空裡的人們
總喜歡迷惘的感覺


-10.細菌

他們為了向造物者表達最深沉的悔意
而拿起武器
往自己的右臉開一槍
血液暈染
顏色只是道光譜
不能意味什麼

剖開身體
溫柔地撫摸基因的美
和靈魂相撞時候
那陣劇烈疼痛
只是慾望塑造的共同敵人
在文明的最最開始卻不曾出現

手掌學會握拳
習慣以雙腳站立
人類變得汲汲營營
想取代
成為萬物的主宰
隻手遮天
擅自決定竄改物種起源

終究要問世的這天
人類創造了新的生命
以父之名
它們擁有情感，善於服從
直到翻開那一頁歷史
所有系統驚醒
他們只不過是奴隸的消耗品
研讀記載，推演著邏輯
然後重複人類做過的
(他們成為被反抗的可憎魔鬼)
大聲嚷嚷
機械解放已經來臨


-11.不加糖

我想你已經猜到了
不用多說了吧
隱晦其實很直白
對你說過的話全部對齊好
重疊後放在陽光下
都是我對你的第一印象
和無限繁衍的幻想
我不特別
時常想著如果你就在這張桌子對面
微笑的樣子
不必說話
我也都猜到了


-12.忘掉依賴去旅行

旅行的概念很好
也許幫助解除憂鬱症
偷聽隔壁座位的情侶重頭到腳天雷地火
和街坊的老翁進行場世代的體液交換
但往往我的心思還困在辦公桌前
接觸新鮮空氣的只有肺泡和鼻孔
放逐的概念也很好
什麼也沒準備朝人口密度最低的地方
都有新的見解構築新的理論
錢幣當燃料衝上筆直的公路
剛好在世界盡頭的懸崖邊剎車
但我如此膚淺
只是在意著有沒有人發現我
這些無用的事


-0.one night seventy-si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