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2月22日 星期六

星期五的晚上不要一個人喝啤酒聽歌


各位空中的觀眾朋友晚安,歡迎來這裡浪費時間。

節目的開始先來一則讀者來信:
「致 yyy :
妳不要再來找我了,任何用來通訊的形式都不要。我不是那種可以輕易開了門又若無其事把門關上的人。一點也不瀟灑的。總在夜深人靜的時候把自己從胸前扯開,讓溺水的靈魂大喊發洩才能喘口氣。一切都是因為不甘心的,好像很幼稚但是沒有辦法。我的視線裡其實沒有太多心臟還跳動的人的身影,一整天只和店員在結完帳後說謝謝也很平常,只和自己說話,因此任何動靜都會被放得很大。妳第一次走進來的時候穿了什麼顏色的衣服,臉上的妝我都還記得一清二楚。但是我對妳來說卻不是那麼一回事,只是龐大聯絡清單裡的其中一個符號,被稀釋得面容模糊,輕而易舉會被取代。趁現在還沒有賠得傾家蕩產,我還可以自己收拾行李。放在妳那裡的我要先拿回來了。妳不用動,我會自己走掉。
  一切順心                                                                                                 xxx   西元2054 12

又是一位傷心人要到沒有人的地方流亡流血流眼淚了。那位yyy也真是高明,可以把xxx的心扭過來又扭過去。xxx你要堅強啊,忍三次就不用殺人,抱歉用錯了。你沒有錯,要好好活下去,摩登少年的大門永遠在這裡為你敞開。


今天要來談的內容亂七八糟而且不重要,因為是一個人喝了啤酒聽歌的星期五晚上。最主要仍然是環繞在少年人最在意的人際關係上面,先別急著覺得低能,從另一個角度也許是屁眼的角度看回來,如果人際關係不趁現在快點裝懂,要趁什麼時候呢,等頭髮再禿一點腰圍大上十吋的時候,公司啊薪水啊福利啊貸款啊像半獸人大軍壓境,誰還管你和誰勾心鬥角和解又拆夥。

廢話不少說因為從來都是。

首先要來談談,C這個人到目前為止,生命之惡的根源。C是我的朋友,今晚剛好抽了空和他閒聊,他說一邊洗澡一邊看著蓮蓬頭不斷有水爭先恐後地冒出來,好像有點領悟了,為什麼宿命把他的交友圈越縮越小。說來有趣,宿命這東西總時潛伏在看不到的表層底下,暗中操縱全局,讓活在表層的人洋洋得意著自由意志的勝利,其實所有事情都已經決定了,連戀人也是,這個梗鋪得不錯我自己這樣覺得,所以順便插播一首來自日本團,

あらかじめ決められた恋人たちへ (中譯:獻給已經決定好的戀人) - Back 。




回到惡的根源上。C忽然看見的是空洞只有表皮沒有肉的、由虛榮心而生但是根本不應該有的驕傲。這時候說驕傲像水一樣從蓮蓬頭不停流出就太矯情了。他時常誤會,以為自己看了某件藝術性更高、更有深度更能觸及本質的作品,他就站上了同樣的高度了,而抱著那樣的幻想成為嚴格的評論家,四處鄙視那些通俗的作品。譬如看完《都靈之馬》後便覺得自己不可一世,是個對於電影藝術很有品味的專業影迷,而瞧不起大手筆製作的好萊塢爛片(又不客觀了)。但是一切都是誤會啊。能夠在好萊塢爛片的備註欄上填上「爛片」兩個字的是《都靈之馬》,是那部作品站在探索人類精神性和生命的莊嚴聖殿,而不是坐在螢幕前苦撐兩個小時然後自我感覺良好的C。過去他總是懷抱那樣的價值觀,頭抬得高高眼睛只往上看,覺得曲高和寡只得孤芳自賞。都被其他人看在眼裡放進潛意識底下的。然後日子一久,一消一長之下就變成現在的模樣了。是也沒什麼不好的,世界上總有人要站在人群中央,總有人要在人群外,對於自然定律才會平衡。如果所有人都忽然長得一樣了,擁有一樣的嗜好了,世界會在瞬間崩解的啊。我沒有任何科學根據。

經C這麼一懺悔我差點相信自己是神父。


痛苦已經過去,接下來想來質疑。關於「認同」這件事情。
從樂生破遷、士林文林苑都更,到關廠工人、大埔強拆,社會議題在臉書版圖劇烈擴張後也隨之全面擴散,就是到了連我都開始注意的程度,夠徹底了吧。於是時常在各大場合的新聞照片裡看見許多人的身影和發表的言論。先說好那些人我一個也不認識,所以批評也是沒憑沒據的,但是這樣才有對事不對人的大氣風範啊。
讓我頭痛欲裂的正是,有些人散發的意圖還停留在「同情」的階段啊,因為他們家房屋被拆好可憐,因為資方捲款逃跑好可憐,因為新莊捷運唬爛害養老院被拆好可憐,現身集會遊行現場全是因為同情心被激得無處宣洩,只好站在雞蛋那邊,和夥伴們攜手對抗高牆。雖然以結果來說,他們確實也做了值得稱許的事情,那我只是坐在電腦前屁話是在雞雞歪歪什麼?問題正是「姿勢」的問題,如果姿勢不對,雖然在大體上看不出來什麼問題,但是細節裡卻會被錯誤的姿勢給磨損殆盡。同情就表示已經設想對方比自己慘了,一切的作為都是幫忙都是功德都是恩惠,這種隨時可以抽身不負責任的傾向該怎麼讓人感覺舒服呢。
應該是認同勞工階級,認同在地文化,認同人文情感之後,才毅然決然投身火線,才是正確的姿勢吧。

場面太僵了只好再來插播一首張懸的《藍天白雲》。





副歌唱的「我曾經眼裡只有你」讓我今晚跪到膝蓋磨出一層皮。一旦開始試著寫些旋律加上文字,便覺得一切真是太遙遠。明明這麼濫情的歌詞卻被丟到很高、很深的地方。正是時候引用《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輕》:「愛情故事在這之後才開始:她發了燒,而他不能像對待其他女人那樣開車把她送回家。他跪在床頭,心底浮現這樣的想法:她是被人放在籃子裡順水漂流過來的。我前面已經說過,隱喻很危險。愛情就是從一則隱喻開始的。換句話說:當一個女人用一句話把她登錄在我們的詩情記憶之中,這一刻,愛情就開始了。」是這樣的時候開始的吧,我曾經眼裡只有你。閉上眼睛還可以清楚看見那些時候,有機會再說。


2014年2月18日 星期二

剩下25分鐘報案


街道沒有人的早晨7:30想要出門買早餐,卻忽然找不到鑰匙和感應一樓的磁卡。那兩樣物件是串在一起的所以可以算是一個物件。然後回想到底昨天晚上是哪個環節有機會把鑰匙搞丟,出門吃晚餐但是現在在家裡煩惱鑰匙哪裡去了,這表示我有開門,有開門就有鑰匙才對。昨天還有拿著垃圾到一樓,丟垃圾。那是房間所有的垃圾組,也就是包括廁所的偉大的衛生紙和書桌底下丟橡皮筋、包裝紙的垃圾。居家外套的口袋很淺,所以有可能是在我提著垃圾們到一樓垃圾放置處包垃圾的時候,鑰匙從很淺的口袋裡滑了出去。而且就這麼剛好,鑰匙像奧運跳水選手精準的跳進了那包垃圾袋裡(對了,為什麼奧運要比跳水)。會這麼想是因為,就在我想到這個可能性的同時已經起身往一樓垃圾放置處移動,沿路上並沒有看見鑰匙串。所以有可能在垃圾袋裡。性命比較重要,手再洗就好,所以我打開了垃圾袋。說得容易,但我真的沒有勇氣把手伸進去,只在外面像是搖摸彩箱那樣搖一搖,從塑膠袋的開口斜斜望進去。沒有鑰匙串的蹤跡。原來也有那種,即使鑰匙串和偉大的從廁所向烈士般一去不復返的衛生紙放在一起,也會感到開心的時候。靈感一波接著一波,我依稀記得,昨晚已經熄燈躺在床上等待失去意識的模糊地帶,好像有人敲了門。不敢確定是敲隔壁鄰居的門還是我的。但是如果他是撿到鑰匙串,又剛好翻過一樓鐵捲門遙控器後面看到204,很抱歉時間緊迫忘了介紹那串鑰匙串上面還有一個鐵捲門的遙控器,那麼來敲我的門的可能性就大大提升了(原來這就是條件機率啊,謝謝鑰匙躲起來讓我懂了這麼重要的觀念)。故事進展到這裡為止,我還沒有吃早餐,原本以為會是個美好的一天,像76的〈壯遊前夕〉唱得那樣,我充滿了想法,但是情況的轉變顯然不是我能掌握的。想到有可能昨晚撿到鑰匙串的善心鄰居有可能會在今天早晨出門上班或者上課走下樓的時候順便再來敲一次我的門,我不敢輕舉妄動了,即使肚子很餓,即使頭髮很油很想洗澡,即使大腸裡又趁我不注意悄悄組織了一支革命軍。我打開了《卡拉馬助夫兄弟們》,開始讀起全書最重要的章節之一的〈大宗教裁判官〉。一邊看伊凡的滔滔雄辯一邊要聽門外來來往往的腳步聲真不是件容易的事,不知道是我的語文理解程度低落還是嚴重分神還是年代久遠的翻譯(桂冠圖書,2004年,好像也沒有很久不能怪他),有點無法掌握大宗教裁判官大戰耶穌的理由。不過並不太在意,好書就是要一看再看,就算不是,如果經典這麼容易被我看懂了還可以稱為經典嗎,可以安慰自己。時間很快地來到8:56,上班時間如果是九點打卡也已經來不及,如果要趕上九點的第一堂課也是不可能的事。如此說來,沒救了根本沒有人撿到我的鑰匙串,昨晚敲門的那人原來不是找我的,愛幻想的壞習慣又發作。能拿它怎麼辦呢,吃飽沒事只好幻想,偏偏落空的時候又難過得要命。上一個可能性宣告無效,心裡想著最壞打算,和房東太太道歉然後換一副鎖,費用自己扛下來。到底是個怎麼樣的世界呢,要一位下定決心開始早睡早起改變作息的青年承受這樣的痛苦。如果早上7:30順利出門買了早餐,就可以去九點應用數學所開的〈影像處理〉聽聽看課程介紹。中午在游泳池從熱水池起身的瞬間也不會因為低血糖而感到暈眩,四肢無力幾乎要失去求生意志。那真是這輩子僅次於氣胸突襲,最接近失去生命的一次了。我只想要躺下來,什麼也不想。好希望可以就地躺下來,讓我睡一覺,一覺醒來應該什麼都沒事了。那種念頭已經在腦海裡發育到有力量發出聲音讓我注意到它了。生命似乎就是那麼脆弱。抱歉抱歉時間緊迫又離題了,九點又過了將近20分鐘,我下到一樓看朋友的機車還在,表示人應該還在樓上,所以傳了簡訊給他,想要和他商量共用一副鑰匙,看誰晚上先回家幫忙開門,讓我今天可以順利出門。就在此時此刻,救難隊出動最後一次搜尋鑰匙,沒錯故事的結尾很爛,就在每天進門後會把鑰匙往那裏一丟的充滿發票的紙盒裡找到了。先前明明已經看過一百遍了,為什麼是這次手伸進發票堆裡翻來覆去才聽到金屬撞擊呢。今天早晨太多領悟,第一,原來〈方向感〉裡「金屬撞擊的時候」是這種時候;第二,就像葉青在〈無聲思議〉裡寫的:「感情的生長/則更困難一點/因為 掩飾是必須的。」鑰匙費盡心思躲了我兩個小時讓我沒吃早餐都快死掉,怎能不更愛它。

2014年2月17日 星期一

The dark side of 勉強



你在鞦韆上不肯下來
想著有天觸摸雲朵
柔軟的
不會嘲笑你
容易尷尬
又狠心
一副置身事外
不能先撥電話
猜想他們一定沒空的時候
又有點想念
不是自言自語的時候
日子都那樣過去了
而且還會繼續這樣過去
睡覺起床和雨滴對看
遺憾也會練成壯漢


2014年2月11日 星期二

到頭來和那些自己極力閃避的人沒有差別


「『改變世界』、『讓自己成為有影響力的人』應該都該有個全球大會考來篩選才行。一直以來困擾我的正是這個命題:你怎麼知道你認為別人需要的東西正好就是他們需要的。如果是,那麼恭喜。如果不是,勢必將造成不可逆轉的傷害。如果不是,那就是一種自以為是的優越感在煽動著對他人的生存觀進行的殖民了。必須把問題推向最深層極端的地方,一切行為的根據才會顯現出來,殖民這個幾乎全是惡意的概念就會浮現。看出來了嗎,不正是那些站在多數族群之中的人好希望少數族群的生活可以變得更好。而多數暴力(原諒我使用這麼偏頗的字眼)是資本主義篡位後,生產力遠超過意識形態的進步速度所青睞的必然性方便手段。抱持著效率至上的行動準則,那些忽略掉也不影響整體發展的部分,不如就忽略掉了吧。於是某些恰巧掌握住先機的人開始有了裁判他人生存的權力,同樣的循環重複個幾年,多數暴力便成為家喻戶曉的真理,原本中間立場的人因為不想要成為被驅離的難民,只好委著身軀加入既得利益的陣營。社會共識於是形成。但就生物學上的啟示來說,物種多樣性乃至於基因突變才真正有利於物種延續,而人類卻從工業社會開始,依賴著科技把生活變得越來越便利,也同時把所有人變得越來越像。科技讓人理直氣壯地變得懶散了。一切似乎正指向人類的滅亡。
然後我聽到那些懷抱『改變世界』如此熱情願景的人批評著現在掌控社會資源的上位者造成了許多的不公不義,是『換了位子也換了腦袋』,以此來替那些曾經也擁抱過左派思想、也為全體社會著想過的資本家、政客解套。這顯然已經是一句俗諺了。俗諺有幾項特徵:不只每個人都耳熟能詳,更可怕的那還是社會普遍能夠接受的事實,才會成為街坊傳誦的俗諺。所以『換了位子也換了腦袋』是一件已經經過太多前人用自己的生命來證明的絕對不會錯的事實,他們還想要挑戰,是覺得自己更加優秀更堅守著傳統良好的道德觀嗎?我感到害怕。
一切都應該從最最開始就全盤改變才有機會,所以不要再想著自己最優秀別人都很可憐需要幫助,不要再想著要讓自己成為有影響力的人然後別人就要照著你制定的完美規則存活,不要再想著殖民思維的那一套了。
好吧,都不要相信我說的。這正是我想要改變世界的方式。



2014年2月2日 星期日

流行音樂之必要



不如先來簡介個取樣原理(sampling)
一般來說看到「簡介」會自然有些直覺想法:是一種謙虛客套的禮貌,表現出歡迎來指教的邀請之姿;寫作的人很清楚自己的本事,因為他其實沒辦法講太多,所以簡單描述背景知識好讓觀者能夠進入接下來的故事。但是這裡的「簡介」顯然是更邪惡的,寫作者只想要蒙騙,讓人以為講這麼少是因為他在簡介,要講更多當然可以歡迎來信討論。但其實他真的沒辦法講太多,就像選課系統上課程名稱前的「概論」,有些教授真讓人無法信服他是專家,只是想騙個學分讓考績好看些。好吧不是每個人都擅長表達,也許他在研究上確實是無人能敵。

離題了。
自然界許多訊號是類比的(analog),像是聲音、電流還有,更多的聲音(破綻已經袒胸露乳,我其實不知道還有什麼類比訊號),它們都是一種連續訊號(continuous signal)。若試圖說明連續的概念會長這樣:特定兩點之間必定可以再找出一個點,如果取它們之間的中點的話可以輕易辦到。依此類推就可以找到無限多個點。所謂的連續大概要有那麼連續(科普作家都是怎麼呼攏過去的),而聲音就是那樣的訊號。然而類比訊號的處理相當不容易,不容易在哪裡我也說不清楚,但是相對於另一種訊號──數位訊號(digital signal)來說是相對不容易的,這就是它不容易的地方。這個我們待會會提到。
待會就是現在。偉大的科技會徹底改變生活,譬如電腦的發明就是。因為電腦的運算能力強大,能夠處理的資料量也遠勝過人腦,依賴電腦似乎是個明智的選擇。但是要能夠輸入進電腦供其作處理的訊號必須是數位的(digital)。這裡可以暫時把數位的(digital)等同於離散的(discrete),也就是一顆一顆,像碗裡的飯粒粒分明,不是從鍋子裡舀起來一次一大片的熱湯。
而把類比訊號(analog)轉換成數位訊號(digital)的過程就稱為取樣(sampling)
簡單來說,有一條彎曲不規則的繩子,現在要用較少的點去描述它,而那些彎曲的地方就是繩子的特徵,因此只要恰好抓住了特徵就可以讓人一眼認出這條繩子來。這個問題就會牽扯到使用的點的數目,還有點是否剛好抓在彎曲之處。那為什麼要取樣,不能好好保留那條繩子嗎?因為這時代資訊爆炸,能夠在可容忍失真的範圍內充分簡化資訊對於地球來說是件了不起的事,相當環保。所有人都忙著記錄生活,深怕遺忘每個細節,每個家庭的車庫不是用來停車而是擺放隨身碟的日子已經快要降臨了。
以上是為幼稚園兒童寫得的取樣原理的簡介。

終於要進入正題。

游泳池裡總是放著跨年晚會出現在舞台上又唱又跳的藝人所演唱的流行音樂。大多數的泳式,據我所知,都是需要週期地讓鼻子出現在水面上以及水面下,這叫做換氣。剛好我也是練習這種泳式,所以每當我抬頭換氣的時候,會有歌曲的片段傳進耳朵裡,下個時刻整個身體潛進水裡,那些聲音自然被隔絕了大部分。這樣的情形會重複出現直到我結束當天的練習。
如果不是〈我期待〉、〈下雨天〉而換成了古典樂,例如巴哈的〈Cello Suite No.1 in G major〉,或者Radiohead的〈True Love Waits〉情況又是如何呢?
游泳池放的音樂不停循環在館內,而我浮出又潛下水面的換氣就像是取樣,把音樂斷斷續續收進耳朵裡。如果換成那些稍微嚴肅的音樂,一定會讓我想死。嚴肅的、力度強的藝術好像都必備一種天生的完整性,不可以少掉任何一部份,或者從中間剖開。以電影來說,導演對於整部片通常是一起構思的,會有貫穿的核心思想、反覆出現的隱喻、特別偏愛的拍攝手法等等,都不是隨隨便便買個爆米花走進來坐下,只用眼睛看就可以感受到真正深刻之處。也就是有種「不可取樣性」(unsamplable,隨便造個字別介意),必須視整件作品為一個單位全盤接受,因為再怎麼努力地還原仍是失真。認真創作的音樂也是,每一個細節都是精心刻意的安排,充滿企圖而沒有贅肉。那些牽涉到時間的流動才能堆疊出的層次感,是需要累積的東西,有的時候是歌詞所描繪的故事的劇情推進,有的時候是歌曲營造的氛圍的漸層,而歌曲令人動容之處往往都在那裡。
而流行音樂具有「可取樣性」(samplable,造字的快樂),它們是那種不需要心理準備隨時可以放進耳朵的歌曲,不會造成心理負擔,不需要全副武裝迎接大戰。然後讓環境充滿著聲響,而不致於那麼孤單。精疲力竭得不能再想任何嚴肅的事、靈魂脆弱得只想躲在陰影,或者在游泳池健身房聲響只是提振士氣,它們顯然有了存在的必要。

扯了這麼多有的沒的好像在炫耀自己有聽過Radiohead跟Bach。
沒錯,確實是這樣。



2014年2月1日 星期六

隨便丟一鍋就不用充當教練忙碌調度


1.

「你渴望生命並想用邏輯的糾葛來解決生命的問題,而你的玩笑是何等頑固何等無禮,同時你又是何等恐慌!你講一些胡說並以此自娛;你說莽撞的話又時時警覺為它們求饒。你宣稱自己什麼也不在乎,同時又試圖巴結我們想讓我們說你好。你宣稱你在咬牙切齒,同時又想裝成機智的樣子來取悅我們。你知道你的俏皮話也不俏皮,很明顯的你是以它的文學價值自我滿足。很可能,你真正受過苦,但你對你的痛苦毫無敬意。你可能很坦白,然而你不知謙和;由於最卑下的虛榮心,你把你的底細無恥的暴露於公眾之前。無疑你是想說點什麼,但由於懼怕,你隱藏了最根底的話,因為你沒有決心把它說出來,你所具有的僅僅是懦弱的無禮。你吹噓你的意識,但是你不能確定你的立足點,因為你的頭腦雖在工作,你的心卻黑暗腐敗;而心不純潔就不能具有完滿的、真誠的意識。然而你是何等的莽撞,何等虛假!謊言,謊言,一片謊言!」                     ──《地下室手記》

繼《雜文集》後,又被書裡若無其事的文字組合給狠狠打臉,也許是人格的醜惡甜蜜點有半個西瓜這麼大,隨便湊些不起眼、陳腔濫調的路人式指控都可以進到得點圈。這些完全是對於接下來要努力的目標來說,非常紮實的反面提醒。又一次,到底是我選了書,還是書選了我。



2.

快速道路的聲勢壯大了起來
無線網路取代土地公
我們越來越容易
從這裡跨到那裡
也就越來越不容易
好好待在恬靜房間、壯美風景
一段後勢看漲的情感關係
從前他們用一生換一封信
如今我們用十秒鐘
拿出智慧型手機
替一場看得見眼神的交會俐落結帳



自從智慧型手機全面席捲以後,大概是第一次和家人出門在離家一百里之外用餐。以往對於用餐席間的平板出現充滿偏見,一種我為什麼要坐在你對面練習扮演空氣的情緒不得不被挑起。但是今天卻沒有那種想法,或許是節慶的影響心稍稍放寬了些,或許是拚命在意識裡打轉而沒有讓自己浮出水面,察覺眼前的人其實不在眼前的事實。我只是緊緊揪著心中的念頭,拿出日記本拚命地寫,享受著沒有其他人進得來的房間。另一邊,又替爸媽感到高興。太便利的無線網路終究還是替年過三十五已經不會再輕易更改人生志業的人所設計的,他們不會因為什麼人的一句話而失魂,因為有家庭有事業那樣更重的靠山抵著;也不必在乎誰的眼光誰的按讚,能夠走到今天還在陽光下坦蕩蕩的必定是值得堅持下去的人生目標。他們是在動不動就要和誰分別,一瞬之差這輩子就再也見不到面的那種環境裡成長,卻在已過中年的現在突然可以聯絡上掛念一生的友人,那份反差帶來的動容一定不是從小用著即時通訊長大的二十出頭少年可以體會。看著他們嚷嚷著哪位阿姨又來留言哪位伯伯又在吹噓,好像真的是一段段輕易就可以珍惜很久的友誼。誰說那不是一個讓人更慎重的時代。


3.
如果在無意識下對抗什麼人,就會無意識地慢慢變成你曾經對抗的樣子。而那些令你惱怒、激動而流淚的舉止,卻曾是你最厭惡的模樣。然後你長成了你最討厭的那種面貌。
成長過程裡,有一小塊是在觀看親子對抗的戲碼,但是換成更共通性的第三人稱來說也是一樣的。他時常為著她的一句話轉身奪門而出,在夜裡騎上機車腦海中揮之不去是那一句話,繞了整座城鎮還是走不出來,更加氣惱自己的弱點竟然全被說中,束手無策只好哭個半死。眼淚越流,那些割開他傷口的話語就越加深刻地刻進心裡。漸漸地受害者會習慣於加害者的鋒利,加入敵方陣營是不讓自己再次陷進同樣困境的簡便方法。
又怎麼對這類的事情做出好或壞的評價呢,反正不論如何,都走到今天了。他們或許也都和好了。


4.
高單價的產品似乎還是有其存在價值以及被購買的必要性。當然這是我的假設:如果高單價產品相對便宜貨有更好的耐久度,並且在生產成本上並不比便宜貨超過太多。
假設一頂中高階的泳帽要價新台幣590元。當然連泳帽也有高階、中高階、中低階、低階只是我自己的幻想以便把文章繼續唬爛下去。但事實似乎也是如此,人類文明已經進展到牙籤都可以有數十種形狀了。這句當然也是我沒有根據亂說的,將就將就吧。
預計這頂泳帽我要繼續再用個五年,依目前的彈性以及使用頻率,應該很有機會。那麼平均下來一年將近是新台幣60元,而工廠製造一頂,變成垃圾也只會是一件。
有人選擇使用新台幣35元的鬆垮泳帽,他宣稱這個很便宜,用一年鬆了可以再買一頂,毫無負擔。這樣五年也只要花費新台幣175元,而工廠製造了5頂(好像工作機會增加了很多),但是重點來了,製造的垃圾卻是5件。
如果我的假設沒錯,也就是高價位的產品的生產成本並不比便宜貨超過太多,那麼便宜貨製造的垃圾率(垃圾量/平均時間)就會大幅領先高價貨。
買便宜貨的他們以身為消費者的角度說購買沒有負擔,因為都把負擔丟給垃圾掩埋場、丟給大自然了。多燒了那些布料就多了一些溫室氣體,也把全世界都變成鑽石的偉大目標推進了一些。毫無負擔在這個匆忙的時代相當有吸引力。
該怎麼說呢,這種事情好像也不是每天站在廉價泳帽店前面勸阻購買就有用的,也不能依賴宗教的力量,受教育程度高者更可能自以為精打細算而斤斤計較。還是別說得好。
噓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