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1月27日 星期一

Hi, it's been a long time since


「過去半年來我狠下心把自己逼退直到人際關係的實線幾乎被抹去的邊緣,不斷在夜裡看著一面純白色的牆上反覆播放記憶中,我和你和他們之間的事。想要找到那些事情的分歧點,沒有想要改變什麼,只是想著也許。很多個也許在意識裡流竄。你開始忙碌起來,不斷釋放出「我正踏上人生不一樣的道路,過去都已經過去」的急促訊息,或者是我會錯意,但門縫好像又再關小了一點。一來一往,我們就像早餐店並排站在吧檯上的三明治隨時可能被兩個反方向的選擇給帶走。而我確實曾經認真思考過「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啊,朋友相處的時間大概有額度上限」的可能性,消極而逃避地想著。世界上沒辦法的事情很多,鬍子長出來的那天開始髮線也在蠢蠢欲動向後是其中一種,相聚後道別大概也是其中一種。昨天你的突然造訪對我來說不只是表面上看得見的那樣,好像被大雪蓋住的小樹終於等到了柔和的光線探下雲層。你知道我不是一個能從大腦細胞長出安全感的人。謝謝你的提醒,我再也沒有什麼可以失去了。」


2014年1月25日 星期六

Well I'm the only one here


「我所面談過的奧姆真理信徒中,許多是從還算不錯的「正常」中產家庭長大的人。他們並沒有遇到不幸的成長方式。都生在極普通的家庭,沒問題地長大。基本上也認真用功,成績還好──至少沒有很差。面貌長相也不錯(整體上有幾分光滑,有缺乏強烈個性的傾向)。對雙親或多或少具有批判性,但也沒有特別反抗。無法喜歡學校,卻也沒打破校規拒絕上學。對社會懷有不信感,雖然批判物質主義的風潮,但並沒有從內部去改良的社會意識。交友關係大概都狹小,幾乎沒有能敞開心說話的朋友。多半孤獨、耽溺於抽象性思考,對生和死或宇宙的成立認真地煩惱。對交異性朋友感覺困難。就算交了,也難維持健全關係。大學多半主修理科方面。」 ──村上春樹,《雜文集》


(註:奧姆真理教是1995年東京地下鐵釋放沙林毒氣進行無差別恐怖攻擊的神祕主義宗教。)


重疊的部分只能引用電影《Taxi Driver》(1976)的經典片段了:「You talkin' to me? You talkin' to me? You talkin' to me? Then who the hell else are you talking... you talking to me? Well I'm the only one here. Who the fuck do you think you're talking to? Oh yeah? OK.」


有沒有這麼悲慘啊。



2014年1月24日 星期五

於是我也不是很了解自己的繼續想到你了


「我以為看了那些書那些電影會在我心中建造出一堵堅實的牆,更能夠精確掌握從四面八方湧來的意料之外,好阻擋你太過輕柔而美好的身影帶來的擾動。卻發現我做不到,你仍是那位隨口一句話就可以直直穿透我費盡心思佈下的防禦陣仗來到我的心門前的你。看不懂你的。就是永遠不懂。試著從「我是個自私的人」去把一絲可能性抓住:是否無意間我在你身上留下了什麼重要的線索,它發出微弱的光線,卻強烈吸引我不斷望向你,而我必須把那從我身上失落的部分給找到,放回自己的身體,才有可能完整。卻似乎不是這麼一回事,更像是你擁有我所沒有的「    」,空格不知道該怎麼填。好像有東西在你的眼神裡愉快地跳著舞,而那舞步是我前所未見,並且讓人想起一些事、能夠潛入記憶,想起我再怎麼努力也抵達不了的境界,那樣的舞步。於是我也不是很了解自己的繼續想到你了。」

2014年1月23日 星期四

想寫些關於混亂的事


譬如說待會要出門,已經整理好背包換好衣服,正要穿鞋子的時候卻突然忘了鞋帶怎麼綁。我把兩條白色的鞋帶拿在手中,試著變換兩條線的交錯位置來召喚記憶中從國小就已經熟練的動作。但是沒有用,什麼都想不起來,隱隱約約只有個模糊的印象在很遠的地方搖晃著。這種輕易而不起眼的疑惑最難破解,隨之而來會有更巨大的浪潮:我手上拿著的真的是鞋帶嗎。我剛剛正要穿鞋嗎。我為什麼要穿鞋,是為了要出門嗎。我為什麼會在這裡,
我又是誰。

現在大概是這種混亂。

2014年1月20日 星期一

All of a Sudden I miss



你曾看過我的小平頭
我看過你的命題作文
我以為這就是換帖
毫無遮掩
都有隻小鳥
想要變大
偏偏是青春痘最暢銷
分店不斷加盟
(致我們第一次攜手創 造的業)
想到什麼也說不出個所以然
最想說的又不能那麼直白
(結果什麼也沒說你竟然還有回應)
那樣的年紀
你是怎麼度過
一場接著一場的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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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有一張沒能寄出去的過期聖誕卡躺在抽屜裡。但卡片這種東西不是說寄就能寄的,尤其彼此的關係被時間拿黑色布袋蓋上,看不清楚裡面的情況,不再有把握的時候。
重看一次內容相當有趣,是2011年的年底寫的。內容寫了一些永遠不會改變的事,譬如我和那位朋友一路從相遇直到動筆的當下的一切,還有一些現在看來已經消失的,像是「最近迷戀的女孩子...」那類的事。
或許應該要朝,努力推導出「怎麼樣的朋友過了多久還可以隨手按下通話鍵聊個半小時」的物理心理學模型邁進。

最近的主題叫做遺憾。




2014年1月14日 星期二

Spirit


不相信居然是不能打電話寫信傳簡訊過去的神創造了這個世界,包括我的牙齒上的蛀牙和巷口美麗得如果店裡沒有嬰兒搖籃我一定會衝進去即使是賣女裝的老闆娘,都是神巧妙的安排。能不能接受說法不是問題,就當作是和,世界上和你同名同姓的人一共有七個,那樣普通的假設看待,只要句子在文法上沒有衝突,要理解假設都是輕而易舉。然而一旦來到證實假設的千真萬確性的時候,問題變得赤裸沒有遮掩。曾有信奉基督教的朋友說,許許多多的證據都顯示神確實存在。這對我來說是種委婉的說法,所以抱持著尊重的態度。

但是相信世界上有千千萬萬個超越生靈的什麼在周圍,在順暢流動如現代舞的十字路口,在週日午後的暖和公園。習慣用結果論的方式重新檢視生命,試圖在所有發生過的事情之間尋找著隱密的線索,期待那線索可以讓我更接近自己心裡真實的模樣。因為看見覆蓋在表面之下的一貫性而雀躍不已,而更相信所有發生的事情都是已經決定好的,才可以如此精緻而完整。

我知道有著什麼存在於人類意識抵達不了的遙遠地方,但那隱隱約約的印象卻不是他們口中的神的模樣,不論各個宗教信奉的神都不是。

Spirit,是目前看來最接近的。

2014年1月13日 星期一

沒有抓住任何細節就過了


 20歲的時候回想著17歲的自己真是浪費時間專家,為什麼能夠忍受那些一下課就奔跑到公車站牌,絲毫不抵抗就要把接下來的夜晚都耗在補習班的日子,為什麼沒有天使從天上丟下一本村上龍的《69》、楊照的《迷路的詩》或是《傷心咖啡店之歌》、《麥田捕手》、《1984》、《猜火車》、《探索時間之迷》(雖然那時候還沒有中譯本)、《赤裸的茱麗葉》(雖然那時候尼克‧宏比根本還沒有寫完),讓我不經意撿到,然後恍然大悟除了學資就是參考書的書包其實只會出現在婆媽死忠的八點檔裡。
謝謝天使知道我根本看不懂因而救了一棵樹。

23歲回想20歲的自己仍然是個高水準的浪費時間專家,進了大學其實還是用同樣的姿勢應付生活,裝沒看到或者漠不關心,從遙遠的以後回頭看去都是同一件事。把該修的課修完了沒有意外拿到學分、參加社團活動站在群眾之間,所有事情都帶著陽光,積極又正向。好想調閱監視錄影器,重新檢視那時候的天空是不是別人加蓋的,又趁我不注意,換回早就開始漏水的那一片。
大概像是,開開心心到了北極看北極熊和海豹打架,才剛下船就被船長宣布船沒油,回不去了,那麼沒有深度的劇情。

「沒有過去所有發生過的事,就不會有現在的你」的說法雖然有點說服力,卻無法解答荒謬感仍然癡肥地趴在對街地上嘲笑我的疑問,好像我真的很好笑。
現在做的事情也永遠不會是多年後的自己真正在乎的,而眼前又是一陣大霧。


2014年1月12日 星期日

魔鬼


把汽車大王福特奉為神的《美麗新世界》,裡面的人雖然背負階級,卻因為童年制約而得以在各自擅長的領域發揮,有藥物有感官電影,快樂得不得了,把生活過得像白癡一樣。

根本的問題在於缺乏美感,那樣的和諧社會無憂無慮得不需要美感那樣的東西來彌補、填滿生活裡的缺憾。

而魔鬼是邪惡的,詭計多端,帶來痛苦、帶來悲傷,因此讓人開始動腦思考如何不被擊敗。接下來那苦苦思索的過程,就是想像力了。

快樂和想像力之間有著不可逆轉的界線。想像力就像是革命烈士,把自己消耗殆盡為往後的日子帶來快樂,但剩下的快樂會變得缺乏想像力。當人感到快樂的時候,大腦某部分的機制也被關閉了,關於危機意識牽涉到生存的那一塊,同時也是感受、同情、諒解、謙卑的那一塊。
於是時間一久,疏於防備下魔鬼會回來,狀態再次從快樂被調回痛苦。


一個循環因而完整。


2014年1月10日 星期五

聽錯歌詞 : 〈前王子〉





還給妳給我的榮耀 
以前就掛在我肩膀
換了個英文名字 
猜我還是想躲藏
繫上妳送我的領帶
變得不那麼偽善
好像我還是真誠的
好像和昨天一樣
但是昨天好遠 誰能夠相信昨天

回憶慢慢取代我 
繼承妳對我的感覺
或讓回憶慢慢吃掉我
剩下的都留在昨天
我不需要感覺

別在雨天道別 
我喜歡下雨 但害怕狼狽
世界本來就健忘
可是我不一樣
曾經重要的 我不曾忘記


〈前王子〉收錄在2013年發行的EP : one night seventy-six裡面,歌曲依然充滿畫面感。
歌曲的開始,先有一個從遠方傳來、逐漸增強的聲音作為預備,試圖引人注目。那是對普遍視為開端的時間點再更早之前的想像,沒有人知道那聲音是怎麼從虛無中誕生,進入接下來的故事所存在的時空的,但它就這麼真實地走了進來。接著鼓聲下來,像整片雨季落下的第一滴雨,打在海面上,周圍的水成同心圓狀擴散開來。吉他延音作為繼承雨的意象向外延伸的載波,一路從道別的昨天,抵達必須獨自面對的今天。我在岸上看浪一波波迎面而來,還持續下著雨。

曾掛在肩上的榮耀、舊的英文名字還有領帶,這些象徵著過去的事物一一浮現眼前,像是要離開什麼地方之前,收拾行李整理房間時,必須再次面對的事。有些事本質上是黑洞會定住時間,將事發的場景完整地保留住,只是出場人物先行離開了;它們沒有真正消失,還潛伏在記憶將要模糊的邊緣,還期待故事裡的人有天會回來,把故事好好演到結尾。
再次面對的時候到來,不管最後能讓多少人哭或笑,都是個結束的時刻,也才能算是新的開始吧。
不是很有把握。

還沒有看歌詞之前,把「世界本來就健忘」聽成了「時間本來就健忘」,自己覺得更浪漫而不願意回頭了。
「世界」的健忘是指存在於世界上的人們的健忘,是人際關係之間的斷裂,是整體社會對議題的情感被沖淡。仍然是個大混沌,並不能改變什麼,某些堅固又醜陋的循環還是不斷重演。
而沿用歌詞中的絕對時間觀,也就是時間會流動,從過去流到現在再流向未來,那麼「時間本來就健忘」直接指出了時間並不為誰停留,它來了就走,只顧著自己優雅向前的姿態,在它身旁起舞的我們也只是自作多情。那份荒謬感讓事情好像可以抵達更根本的核,雖然有點冷漠,卻是接近本質的事。
仍受本質深深吸引著,以為那樣就可以獨立在時間之外,的天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