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2月18日 星期二

剩下25分鐘報案


街道沒有人的早晨7:30想要出門買早餐,卻忽然找不到鑰匙和感應一樓的磁卡。那兩樣物件是串在一起的所以可以算是一個物件。然後回想到底昨天晚上是哪個環節有機會把鑰匙搞丟,出門吃晚餐但是現在在家裡煩惱鑰匙哪裡去了,這表示我有開門,有開門就有鑰匙才對。昨天還有拿著垃圾到一樓,丟垃圾。那是房間所有的垃圾組,也就是包括廁所的偉大的衛生紙和書桌底下丟橡皮筋、包裝紙的垃圾。居家外套的口袋很淺,所以有可能是在我提著垃圾們到一樓垃圾放置處包垃圾的時候,鑰匙從很淺的口袋裡滑了出去。而且就這麼剛好,鑰匙像奧運跳水選手精準的跳進了那包垃圾袋裡(對了,為什麼奧運要比跳水)。會這麼想是因為,就在我想到這個可能性的同時已經起身往一樓垃圾放置處移動,沿路上並沒有看見鑰匙串。所以有可能在垃圾袋裡。性命比較重要,手再洗就好,所以我打開了垃圾袋。說得容易,但我真的沒有勇氣把手伸進去,只在外面像是搖摸彩箱那樣搖一搖,從塑膠袋的開口斜斜望進去。沒有鑰匙串的蹤跡。原來也有那種,即使鑰匙串和偉大的從廁所向烈士般一去不復返的衛生紙放在一起,也會感到開心的時候。靈感一波接著一波,我依稀記得,昨晚已經熄燈躺在床上等待失去意識的模糊地帶,好像有人敲了門。不敢確定是敲隔壁鄰居的門還是我的。但是如果他是撿到鑰匙串,又剛好翻過一樓鐵捲門遙控器後面看到204,很抱歉時間緊迫忘了介紹那串鑰匙串上面還有一個鐵捲門的遙控器,那麼來敲我的門的可能性就大大提升了(原來這就是條件機率啊,謝謝鑰匙躲起來讓我懂了這麼重要的觀念)。故事進展到這裡為止,我還沒有吃早餐,原本以為會是個美好的一天,像76的〈壯遊前夕〉唱得那樣,我充滿了想法,但是情況的轉變顯然不是我能掌握的。想到有可能昨晚撿到鑰匙串的善心鄰居有可能會在今天早晨出門上班或者上課走下樓的時候順便再來敲一次我的門,我不敢輕舉妄動了,即使肚子很餓,即使頭髮很油很想洗澡,即使大腸裡又趁我不注意悄悄組織了一支革命軍。我打開了《卡拉馬助夫兄弟們》,開始讀起全書最重要的章節之一的〈大宗教裁判官〉。一邊看伊凡的滔滔雄辯一邊要聽門外來來往往的腳步聲真不是件容易的事,不知道是我的語文理解程度低落還是嚴重分神還是年代久遠的翻譯(桂冠圖書,2004年,好像也沒有很久不能怪他),有點無法掌握大宗教裁判官大戰耶穌的理由。不過並不太在意,好書就是要一看再看,就算不是,如果經典這麼容易被我看懂了還可以稱為經典嗎,可以安慰自己。時間很快地來到8:56,上班時間如果是九點打卡也已經來不及,如果要趕上九點的第一堂課也是不可能的事。如此說來,沒救了根本沒有人撿到我的鑰匙串,昨晚敲門的那人原來不是找我的,愛幻想的壞習慣又發作。能拿它怎麼辦呢,吃飽沒事只好幻想,偏偏落空的時候又難過得要命。上一個可能性宣告無效,心裡想著最壞打算,和房東太太道歉然後換一副鎖,費用自己扛下來。到底是個怎麼樣的世界呢,要一位下定決心開始早睡早起改變作息的青年承受這樣的痛苦。如果早上7:30順利出門買了早餐,就可以去九點應用數學所開的〈影像處理〉聽聽看課程介紹。中午在游泳池從熱水池起身的瞬間也不會因為低血糖而感到暈眩,四肢無力幾乎要失去求生意志。那真是這輩子僅次於氣胸突襲,最接近失去生命的一次了。我只想要躺下來,什麼也不想。好希望可以就地躺下來,讓我睡一覺,一覺醒來應該什麼都沒事了。那種念頭已經在腦海裡發育到有力量發出聲音讓我注意到它了。生命似乎就是那麼脆弱。抱歉抱歉時間緊迫又離題了,九點又過了將近20分鐘,我下到一樓看朋友的機車還在,表示人應該還在樓上,所以傳了簡訊給他,想要和他商量共用一副鑰匙,看誰晚上先回家幫忙開門,讓我今天可以順利出門。就在此時此刻,救難隊出動最後一次搜尋鑰匙,沒錯故事的結尾很爛,就在每天進門後會把鑰匙往那裏一丟的充滿發票的紙盒裡找到了。先前明明已經看過一百遍了,為什麼是這次手伸進發票堆裡翻來覆去才聽到金屬撞擊呢。今天早晨太多領悟,第一,原來〈方向感〉裡「金屬撞擊的時候」是這種時候;第二,就像葉青在〈無聲思議〉裡寫的:「感情的生長/則更困難一點/因為 掩飾是必須的。」鑰匙費盡心思躲了我兩個小時讓我沒吃早餐都快死掉,怎能不更愛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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